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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搏熊(上)(1/1)

第六十四章搏熊

金政明手下的亲兵俱是受他恩惠的死士和心腹,此时他虽已身死,可是那些亲兵却是士气不衰,反而成了一心死战只为报仇的哀兵。

崔昌权看着那些满身血污对着倒在血泊里的家人和弟子尸体泄愤的叛军士兵,苍老的脸上也满是疯狂,那双浑浊的眼睛已然变得通红,要不是身边几个弟子死死地保护着他,恐怕他也早已成了那些叛军的刀下之鬼。

草庐和四周的房屋,已被帝国士兵们点着了里面的引火之物,冲天的熊熊火光和黑色的烟柱让战场变得一片模糊。

大火里崩塌的房屋阻隔了试图合围的叛军士兵,这时郭虎禅身边只有杜老大和薛猛依然凶悍难当,而其他人则都是身披数处伤患,只是在金政明授首的短短片刻,那些如同狼群一样扑来的叛军士兵被他们杀死了整整五十多人。

长嘶声里,透骨龙如同青色的飓风一般冲到了郭虎禅身边,将一名扑到郭虎禅近前的叛军士兵给蹬踏得倒飞出去,整个胸前的铁甲都凹陷了下去,几乎所有的肋骨都断裂殆尽。

一手抓住马鞍,郭虎禅已自腾越而起,翻上了马背,他手中的大夏龙雀上沾满了湿漉的鲜血,握柄处的缠绳也有些打滑,还刀入鞘后,郭虎禅在裾裙上抹去了手上的血后,取下了鞍旁带环上的黑色马槊,朝身边的帝国士兵和缇骑司密探们大喝起来,“全都上马,跟我杀出去。”

那些叛军士兵悍不畏死的反扑超出了郭虎禅的预计之外,这时他已经损失了六个兄弟,连他自己在内只剩下十三人。

随着透骨龙一起从马厩里奔跑出来的战马已经在薛猛他们的呼喝下找到了自己的主人,而那个去马厩的缇骑司密探却已经倒在了雪地里,他被十几个叛军士兵从马上扑到了雪地里,连杀数人后被乱刀搠死。

崔昌权看到了上马的郭虎禅,但是他却没有跟上去,而是带着剩下的七八个弟子替突围的郭虎禅他们挡住了十几个叛军士兵。

郭虎禅手中的黑色马槊挑翻数人后,和薛猛,杜老大成了品字形的锥形阵突破了前方二十多名叛军士兵,他回头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崔昌权这个老人被十几个叛军士兵用铁枪扎进身体后横剑自刎的场面。

“我们走。”郭虎禅的喊声中,十三人的队伍已自只剩下了十人,最后的三名缇骑司密探返身杀向了后面取了弓弩的叛军士兵,三个人策马冲乱了这些叛军士兵才刚刚结成的阵形,挥刀不停地砍杀,他们用匕首狠狠地捅在了自己的战马的臀上,被疼痛刺激到的战马嘶鸣着在叛军士兵中横冲直撞,直到它们和自己的主人被杀死。

当郭虎禅他们冲出叛军士兵包围百步时,那三名回身阻敌的缇骑司密探被蚂蚁般的叛军士兵所淹没,他们的头颅被砍了下来,颈间喷出的鲜血将落下的飞雪染得通红,红色的雪落下时,那三具已经千疮百孔的尸体也倒在了地上,只有那三颗依稀可辨的头颅面孔上可以看到他们眼中的笑意。

风雪里,还剩下的三百多叛军士兵翻身上马,尽管他们死伤众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想要放过突围而去的那些刺客,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杀了这些刺客,夺回大王的头颅。

一场追逐开始了,仗着马快,郭虎禅他们虽然拉开了和身后穷追不舍的新罗叛军的距离,但是在这气候严寒的冬天,他们这点拉开的距离根本称不上什么安全。

傍晚时分,一处可以避风的野林子里,升起的篝火旁,郭虎禅看着剩下的人,放下了他用布包起来的人头,那是金政明的头颅,他要把他带回辽东,传首示众,让每一个叛军士兵都知道,背叛帝国的下场。

火光边上,剩下的细柳营斥候和缇骑司密探卸下了身上的盔甲,他们每个人浑身都被血水浸透,敌人的,战友的,自己的,混杂在一起,让他们如同血色的修罗。

陈清侥幸地活了下来,他此前从来没有参加过如此凶险的行动,那些叛军士兵的悍不畏死让他几乎数次就把性命送在战场上,要不是身边几个同伴舍命相救,他早已是一具尸体。

看着几乎人人带伤,陈清从自己的战马的马鞍旁挂着的小包里取出了自己调配的各种伤药,默不作声地为这些还活着的同伴处理起伤口来。

火堆不远处,郭虎禅和杜老大站在一起,薛猛则是帮几个细柳营的同伴上药,“三个重伤,要是想尽快脱身的话,最好放弃他们。”杜老大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他脸上的神情复杂。

“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活着的弟兄。”郭虎禅知道杜老大的意思,但是要他舍弃这些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人,他做不到。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郭虎禅拍了拍杜老大的肩膀,接着走回了火堆旁,和薛猛一起替其他几个同伴上起伤药来。

“他们的伤没事吧?”当陈清替那三个重伤的人处理完伤势后,郭虎禅朝他问道,而其他人也都是看向了他,虽然他们彼此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太长,有的人是细柳营的斥候,有的人是缇骑司的密探,但是他们已是战场上可以托付性命的同袍和兄弟。

“暂时没事,不过不能再战。”陈清的回答言简意赅,为了替三人止住流血的伤口,他几乎用光了手头上大半的药品。

郭虎禅点了点头,只要性命无碍就好,那些叛军士兵虽然跟着他们,但是这种天气里他们想要追踪到他们,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夜将过,让杜老大留下看着队伍,郭虎禅和薛猛却是去了林子深处打猎,他们突围时几乎没有任何粮食补给,只是有几匹战马的马鞍山挂了几包粮袋,里面的白米倒是够煮几顿的,不过现在有三个重伤的同袍,这些白米都得留给他们煮粥喝。

郭虎禅手里拿着斧头劈开了面前那些儿臂粗的小树,北方的野林子里都是这些小树挡道,斧头使起来要顺手得很。

薛猛跟在郭虎禅身后,脸上却有几分忧色,他们突围时虽然是朝着东面而去,可是这茫茫雪野,他们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再加上身后又有那些野狗一样锲而不舍的叛军士兵跟着,前途堪忧。

不过薛猛并没有说什么,只要郭虎禅还保持镇定和冷静,他就不需要去担心太多的事情,没有路那就杀出一条路出来。

这时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郭虎禅看着眼前有些清晰起来的树木影子,却是停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了离开营火时带着的几块烤马肉,扔给薛猛后,自己也拿了一块咬了起来。

薛猛刚吃下一块马肉,又喝了几口酒后,看着前面一棵大树桩子,忽地朝身旁的郭虎禅道,“二郎,我们有猎物了。”

郭虎禅顺着薛猛的目光看去,很快就明白了薛猛口中的猎物是什么了,那是东北的棕熊,冬眠时体重可能超过五百公斤以后的巨型猛兽,即便是东北虎也不会是一头成年公棕熊的对手。

不过对郭虎禅来说,他和薛猛已经出来一个时辰,却没有见到任何猎物,如果那树洞底下真有一头棕熊,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薛猛提着刀上了树洞前,开始扒开外面的积雪和下面的树枝,而郭虎禅站在边上,提着大夏龙雀,全神戒备地注视着,棕熊不是好惹的野兽,从危险程度来说,更甚于凶猛的老虎,郭虎禅希望自己和薛猛的运气不至于太差,如果这树洞里真有一头棕熊在冬眠,也是头体型相对较小,容易对付些的母熊。

快扒开整个树洞的时候,一声低沉的咆哮声忽地响了起来,接着在树洞口的薛猛就被撞飞了,一头一人半高的巨大棕熊出现在了郭虎禅的视线里。

这时郭虎禅已经到了薛猛身边,而薛猛显然是被撞得不轻,昏昏沉沉地爬不起来,郭虎禅只能护在他身前,握着刀和面前那头起码有七八百公斤的巨大棕熊对峙起来。

现在郭虎禅清楚为什么他和薛猛到什么可以捕猎的动物,因为这一带都是他眼前这头巨大棕熊的捕猎地盘,没有豹子和狼敢在这里停留。

郭虎禅的手心里满是汗水,虽然他知道开国时那些帝国的猛将们都有搏虎之能,而太祖皇帝年轻时在辽东战场更是有过徒手格杀白虎的事迹,当时被上清派的王远知视为天命所钟的霸主,不过现在他虽然手里握着刀,面对着眼前的庞然巨*,心里却没有多少把握。

终于似乎是从被打扰的睡眠中清醒了一般,那头巨大的棕熊朝郭虎禅猛扑而上,它要把这个入侵它领地的人类撕咬成碎片,就像它过去对付那些可恶的人类一样。

棕熊的速度并不会比老虎慢多少,甚至于在那巨大的体型和力量下,棕熊的扑击更加恐怖和致命,不过郭虎禅却没有躲避,因为如果他躲避了,他身后的薛猛会被这头暴虐的棕熊直接拍碎全身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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