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端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慢慢挪着步子，云霆看着以为是不是又发病了，脸色煞白，用手一摸，凉的跟冰块一样，陵端没力气说话，摆摆手往外走。
云霆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干脆把人架起，往背上一搭，背起人就走，陵端闭着眼睛伸着手半天不吱声，云霆想问又怀疑是不是太难受了说不出话，心里疑惑着不敢说出口，没想到走一截陵端自己开口了。
“味道太难闻，吐了难受。”说话都没了中气，有几分委屈想哭的意思。
“受不了就跟我一起出来，逞什么能。”跟自己一样出来了不回去不就好了。
“这种药人如果不处理掉，到外面法阵烧不死蜀山弟子未必能对付……我以为一会儿就好。”委屈里掺杂着辩解，竟有几分少年心性。
“你啊……”难怪陵越临走的时候要几番叮嘱，“歇着吧！”
“嗯……”陵端也累得很，简单解释几句就晕乎乎睡过去。
云霆双手背着，只觉得身后人比想象的要轻不少，而且蕴凉的身体明显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温度，什么样的毒，竟能让人常年都没有正常的体温？
放下陵端的时候，仍旧睡眠中的人有些不愿意，双手搂着云霆的脖子，撅着嘴。
“冷么？”云霆摸摸陵端的脸，已经有了血色，似乎恢复了点。
“嗯……”浓重的鼻音，含混不清的应着。
搂着少年的肩膀，手指稍一用力便可摸到骨节，看着能吃会做，怎么瘦成这样？还是说修仙者就该是这样？
将被子往陵端身上盖好，扒下他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只道，“你先睡，我一会儿就来。”
“不用了……”陵端仍旧是迷迷糊糊，却又有些神智，“唔……你忙。”
看着陵端缩手缩脚窝在被子里，云霆用手一摸，是太冷了睡不着？可是面上表情已经恢复了安宁，细细的眉眼。云霆伸出手，心中有几分庆幸，现在终于不用顾忌自己身上的雷电伤人，用手摸了摸陵端的眉目，少年竟然皱起眉来，一手拍掉，“别碰！”
本该满是威严的呵斥只因主人睡意浓重带着软糯的嗓音，更像是撒娇。
看着他这么想睡，云霆也就看着他脸在枕头上蹭蹭，转身带走烛火出去了，有些事情还要问问自家父亲，为何药人的事情，一直瞒着自己。
“此事交给他们就好，你插什么手？”云垂野一听自家孩子是要管药人的事情，立刻变了脸色。
“爹，此事涉及雷州百姓，你怎么能全部丢给他们？”连雷州城牢房都拿出来！
“这个事除了他们还有谁能解决？”云垂野反问，此事疑点重重，清理之后仍旧是有药人不停地冒出来，分明是有人刻意将人感染成药人，然后分批放出，虽然这几日已经在逐渐减少，但是要处理的话，还是必须这群人来。
“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么？”
“他们要什么，我们给什么，这就可以了，至于具体怎么做，你就别掺合了！后面天墉城也会再来人的。”云垂野摆摆手，陵越走的时候说得倒也清楚，不放心陵端在此，定会再要天墉城弟子过来。
如今妖怪散去，城中清理过几遍，但是每逢夜晚都会有药人出现，好在事先布置过，基本都被抓了回来，但是一直没有彻底，他怎么能放心？
云霆气哼哼的回来，陵端已经起身，整理衣装正要出门。
“你要出去？”
“嗯。”
“去干什么？”
“去看看药人到底从哪儿出来的。”陵端面色已经恢复，脸上带着几分倦意，但是眼睛明亮沉静，显然已经准备好了，“刺史大人应该已经告诉你了，药人是断断续续出现的。白天我也几次确定过，城中已经清理干净，而城中百姓都已经被保护起来，并没有变成药人的可能。如今却不断有药人出现，只能说明他们是从外面进入雷州城的，而且根据这几天的观察，都是天黑后出现，大多出现在城西一带，城西一带，你应该很熟悉。”
“城西一带居住着许多商贩，尤其以屠户肉贩为多，但是人数却不多。”城西是屠户肉贩较为集中地地方，云霆不太喜欢那边的味道，去的不多，但是他也清楚，那一带论居民数量其实并不多。
“屠宰场是煞气很重的地方，能当屠夫的，自身八字也不会轻，这种地方，在妖怪围攻的时候会率先被侵占，根本不会留下人烟，而我去过几次，也的确早已灭绝人迹，但是药人却是从这里来的。”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把药人在城西放出来？”
陵端点点头。
“你打算现在去找他们？”
“嗯，药人并不怕光，根据这几天来看，白天和夜晚对他们其实没什么区别，那么晚上将药人放出，就是操控的人为了掩人耳目……雷州城中已经没有多少人，他们还是如此谨慎，此事绝对不简单。”
“因为城中白天有人巡视么？”云霆这几日就是带着人在城中来回检查，白天一切正常。
“可能……”陵端点点头。
“你不确定？”
“现在就去确定。”陵端打了个哈欠，他又不是神，又不是那些人的蛔虫，他怎么知道那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只有查了才知道。
准备完毕，出门没几步就发觉有人跟着，陵端一回头，果然是云霆，“你要一起？”
“当然！”
“问过你爹了么？”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也想弄明白。”
“嗯……那你来也行，必须听我的。”陵端想了想，云霆能说出这话，叫他回去肯定也是不听的，只不过呢，万一出事刺史肯定也会怪到自己头上。
“好啊。”反正能跟上就行，到时候怎么做，你还能拦住？
看着云霆爽快的答应，陵端勾着嘴角微微一笑，刺史家的公子不错啊，心眼玩得顺溜。
带着云霆跟蜀山两个弟子常和、常音会和，一番商量，先是雷州城中百姓的情况，再是牢中那些药人有什么反应，更有雷州成周围灵气流动的趋势，扯了一堆，最后不知怎么说到了御剑术，陵端用手比划着，有带着人上天飞了一圈，云霆在旁听得云里雾里，到最后已经不耐烦陵端才说可以走了。
原来只有常和要跟着陵端，还有一位常音是来跟陵端汇报的，汇报完了还得回去继续参与守卫工作，于是一行三人拿着包裹便出了城。
“你们不是会飞的么？”云霆一出城就好奇，怎么现在都在走？
“这才几步路。”陵端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倒是同行的蜀山弟子说的清楚，“距离太短，走过去也没多少时间。而城西一带能够行踪的地方只有两条街，地方太小，如果用御剑术飞行，降落的时候很容易被发现，现在是晚上，我们御剑时往往带着青光，夜色下反而不易隐蔽。”
“原来如此。”云霆听了恍然大悟，也不怪罪陵端，只是看着他，“这也是你的主意？”
“这是常识吧。”
还真不是……蜀山弟子默默吐槽，他们出任务少，夜间出任务更少，这种对着似妖非妖，如人非人的东西还真没对付过，不知陵端怎么就这么淡定。
“话说……你不飞，真的不是因为身体没恢复？”自己一回雷州听到就是陵端寒毒发作，再看看今天从牢里出来的样子，站都在站不稳，现在敢大半夜的出城，真不是硬撑？
陵端翻了个白眼，指着一旁的蜀山常和说道，“你问问他，我们哪回是飞过去的？”
常和捂着嘴巴笑，又是一个被外表迷惑的么？张嘴就来，“陵端师兄，你小小年纪……”
“闭嘴，再啰嗦我把你丢药人牢房里！”见了鬼了，没几天蜀山弟子不知跟谁学的，有事没事说一句小小年纪，奈何自己是天墉城弟子，他如果是蜀山弟子，绝对撸袖子虐死这帮兔崽子，不知好歹，哪天让陵川过来给他们做个示范！
“嗯？”云霆仍旧是有些不明白，常和把人往后拉一截，悄悄说道，“你不知道陵端师兄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小么？”
“知道啊……”自家堂屋差点都被拆了，老爹特地交代过，别说他小，“可是这个跟他身体恢复有关系么？”
“放心吧，陵端师兄什么都清楚的很，没把握不会做的，他能出来，肯定就是没问题了，而且……陵端师兄从药人那里出来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真吐了休息会儿就好。”一开始蜀山弟子也是吓得半死，谁知道陵端坐一会儿回去就开始收拾，一面感叹妖怪碰上这么个主也是惨，一面庆幸好在大师兄给自己留了个靠谱的人。
“他每回都这么难受？”
“谁去都难受……”那是什么味道啊，特别陵端每次喜欢用阵法来试验，他们把五行阵法都试了个遍，最后还是决定用火，至少烧得干净，被其他几个阵法弄出来的东西只要想起来都要胃抽筋。
“嘘。”走在前面的陵端忽然停下，回头做了个静音的手势。